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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蛊铺路,凤位高悬(1 / 2)

巫蛊铺路,凤位高悬

闻说太史府里少了个执笔掌簿,旬安城里还少了一个商人,一个书生,一个画师,一个作赋人,还有一个温柔客,一个多情种……亦少了一个名叫玉郎的商贾。

青灯伴一卷墨香,一盘糕点,一盘瓜果,食之清甜后。牢中之人尤若听了个笑话,又尤若羞愧般一笑。

“我还真不知,他有这么多生意。我见他时,他是个卖画的商人,画中许多我未曾见过的地方,他与我诚恳道来,还总是柔情望我,说见我如故,一见难忘。如今看来这手段是用在不少人的身上。”

衣着素净的孟伶,不再为玉郎这名字有所挂念。孟伶再回头看看,当初的自己是何等幼稚,何等荒唐,竟还指望那般的人带她脱离苦海。

“我后来一查,他其实就是个不得仕途的书生,不叫沈玉,也不叫沈诗文,叫沈大志。纵有大志,但没什么真的才华,才装了那么多身份,唬骗你这般不经世事的官家女子。他想做乘龙快婿,又实在贪心,总想寻下一个更好的。” 苍婧几指扣了桌案,陈旧的木发出些许嘶哑的声响。

已是晌午,牢中有一扇窗,透进丝丝缕缕的阳光。孟伶依着阳光一看苍婧,“所以长公主才把他关狗笼,为狗赋诗作画?”

“虽然我也并不多少待见萧然,但是他用这一点来轻看萧青,我就让他待狗笼。”

苍婧发上依然配着一支木簪,孟伶见过她戴这个簪子,可近来配得特别多。

“我就知道你是因为大将军。”孟伶道。

“你这也知道,那也知道,那你知不知道沈大志有多讨人厌,”苍婧又端上一个食盒,拿出饭菜来,这些饭菜都是她带给孟伶的,“他在我面前得意忘形,自认献媚生意做得不错,以为真的功成。我看他一身皆是不同女子所赠之物,实在恬不知耻,这才教训他。”

孟伶心境早已平稳许多,一边听苍婧说着,一边摆好饭菜,“他回旬安后,想必就是想要接近长公主,可得亏是长公主,不然还没人治得了他。”

前尘之事涌来,苍婧已有不同的感受, “只在此时,我突然觉得应该感谢所历经之事,不然也不会厌烦这般人。”

像沈大志这般谄媚之人,就是容易深得苍慧的赏识。还由着她亲自授意,带来一幅藏着厌胜之术的画。

苍婧一拂绢帕,亦拂去些恼人事,“不说他了,让人倒胃口。你多吃一点,我备了许多。”

孟伶端起碗筷,十分熟络,“有长公主特意关照,又时不时来看看我,平日也没人敢怠慢我。”

“我若是不关照,你一个罪女没人打点,在这里可难说。”囚牢的阴寒之气苍婧仍然能感觉到,但这里可已经比其他牢房好许多了。

囚牢之地会出许多事,无人知晓,无人可管。莫说一个姑娘家,单是身体强壮的青年男子,在这里被折磨死的都有。

“我在这里算享了清福了。牢房都收拾得干净整洁,被褥也是厚实的,少有人进出此处。我抄书时偶尔想想,长公主虽然不讨人喜欢,但还是有几分善心可爱。” 孟伶许是未听闻过真正的囚牢如何之惨,还可言笑自若。

苍婧随她一笑而过,“我也没多少善心,时而看看心情罢了。”

“那就当是我幸运吧,那时幸好你心情还不坏,”孟伶吃了几口饭,又有几分歉意,那时的苍婧心情怎么会不坏,“无论如何,终归是我欠你。”

“你欠我我也不要,多烦人。”苍婧看着牢内的小窗,那个窗很高,孟伶还看不到窗外,但总有外面的光辉透进来。

苍婧来时,总能看到孟伶望着这扇窗。窗下就是孟伶抄的道经,她已经抄了上百遍,厚厚叠叠的放置在那里,“溧阳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考虑出去后过新的人生吗?”

孟伶夹了口青菜,食之淡淡,偶有酸楚,“我还有资格吗?你们真的原谅我吗?”

孟伶是真的不知她是否有资格,她确实为苍南身先士卒。她当时确有害萧青之心,确有恨苍婧之心。

“陛下已经判罚,这件事就已经了结。可你要这件事像没有发生过是不可能的。原不原谅,放不放过,有没有资格,要过什么人生,是你自己的事。”

人,有时候要放过自己,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事,做起来却很难。

孟伶没有敢擡头,饭食在口还是酸涩多,“为什么你对我的可怜大过了恼恨,你应该恨我。”

“如果自私点说,就是你威胁不到我。”苍婧随意说道。

“那不自私的呢?”

苍婧稍稍一顿,几分难言,“你就当我自私不行吗。”

“我是女人,最知道女人心软,又爱口是心非。”孟伶装得平静,仍在照常吃饭,可也越吃越慢了。

“那就是我违逆的叛想了。如果活在另一个世间,一个没有官家庶民,尊卑贵贱之分的世间,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应付女人,确实难些,但苍婧还是乐于与孟伶说些事,至少相谈甚欢。

由着一个地位尊贵的长公主说出这番话,孟伶都难以置信,“你是不是因为大将军才这么想的。”

苍婧并没有否认,若要说这个想法何时萌生,真的是因为萧青的出现。

“他是第一个让我放下尊卑贵贱之分的人,”后来就是春花楼,那座空楼浮现在了苍婧脑海,就是从那个声色犬马的楼里开始,从章子英的无能为力中,一直到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她的叛想才越来越深,“后来我又见了很多人,大多是女子,觉得她们本不必如此。”

“你想着别人本不必如此,那你呢?如果你活在那样的世间,又会怎么样。”

苍婧为难不已,“我不敢想我自己,怕想了就越来越讨厌这里了。我生于皇族,在这里就是要有尊贵卑贱之分,在这里很多事情逃不过以尊压贱,很多人总有卑贱忌惮。所以说穿了,我的本事又有多大,不过是占了个尊贵的身份。”

阳光越来越烈,似要把一切阴暗照透,但始终有一角永远照不到光。苍婧盯着那一角,孟伶却看着苍婧落寞的眼睛, “你这种人就会遭人嫉妒。尊卑是这个世道的规矩。尊贵的身份,让人记恨,让人害怕,让人向往,也成了这个世间保护自己的利器。你再厌恶又如何,比起旁人你天生幸运,这把利器生来就有。”

苍婧嘴角浮过一笑,“是这个道理,我身在其位,不知其位好,顶多有份自知之明。”

孟伶突然在苍婧身上看到了一些悲天悯人,这和萧青身上的那一点很像。许是互相影响,从而有了彼此的影子吧,又许是她本心如此。

孟伶不知心头的感激该对谁了,但还是对苍婧道,“幸好长公主是你。”

“为什么?”

“我只知道,换做别人,我早已经死了,还能在牢里过得这么好吗?”孟伶又吃了几口饭,清淡素食,但也可口。

“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苍婧细细审视孟伶,竟猜不透了。

孟伶一抚苍婧的额,“我还是觉得你可爱。”

苍婧迷惑地看着孟伶的手,拍下了它,“我又不是小孩子,可爱什么。”

可有时,孟伶觉得苍婧的心性就有几分孩子的纯真。

“等我经书抄到一千遍时,我就可以出去了。我想学医,还不知道行不行。”孟伶几分憧憬,几分害怕。

“怕什么,学了再说。”苍婧道。

那时候,孟伶的人生里再没有什么官家,什么权势,行于人海茫茫,全由她自己做主了。

监牢在皇城在最北一角,多行几步就是狗监。那里的狗吠声比以往响烈,只因苍婧打点过那儿,猎犬要比平时少喂一两块肉。

苍祝爱养凶猛的猎犬,所以那些犬从小吃着生肉长大,少了一两口,就会起了脾气。

听着犬吠声,苍祝与苍婧同在一处相逢。

“皇姐打算如何?”

“不想搭理。”

短短一言落在此地,就像笑言,苍祝却难作笑,“她在咒你,皇姐就这样任凭她咒你吗?”

“厌胜是穷途末路的手段,多是怨妇喜欢,”苍婧可以想象的出,苍慧已然记恨到了痴狂,“可她仅仅能用些无用的手段了。陛下都把她囚困在府了,不许任何人去看她。”

苍婧提醒了苍祝,他一瞬失神,“是啊,朕差点忘了,她不能见任何人,那她又是如何裱了那画送出去,”苍祝转而道,“让严秉之去见她吧。囚得住她的人,囚不住她的贼心。她今日用针,明日又要用什么,今日咒你,明日又要咒谁。”

“陛下是怀疑太主在咒……”苍婧上步急道,“萧夫人?”

“她能为保女儿皇后之位,联合旧臣杀皇姐和萧青。难道会单单咒皇姐一人吗?以她之心,定然暗藏诸多毒术,朕要把她的那些勾当都翻出来。”

宫巷里行出了一身皇袍。苍祝一意已定,唯是苦了那得召而来的旬安太守。

皇令在上,由圣泉宫的掌事官端着,等待接令。严秉之相跪地上,还在倔着。

苍祝站于他身前,俯看道,“听明白就接令吧。”

严秉之僵持道,“可是说好我不查人的。”

“这是查案。”苍祝解释道。

严秉之哪里信这个解释,转眼就嘀咕起来,“明明是查人,非说是查案,骗人。”

什么时候这呆愣的傻子难骗了?苍祝不作掩饰就作威慑,“你知道的太多了,不差这一回。”

严秉之尤若被强塞了一口饭,噎在了嘴里,一时无法反驳,“那……那我病还没好呢。”

“你红光照人,近来笔录都尤为生动,定然过得滋润,能有什么病。”

严秉之只能接了圣令,出了圣泉宫擡头一望天。叹这最近的日子都不太吉利。他戳了戳他拿的圣令,直往太主府的方向而去。

苍慧对严秉之而言算故人了,每回相见,都为查办。即便官职有变,可也没有什么物是人非,反而是一见如故。

旬安的太主府迎来故人的查办,苍婧隐约感觉到一场动荡即将发生。

苍婧本想去次昭阳殿,但以刚才之势,苍婧还是收回了脚步,独自离宫。

此日漫漫,苍婧一人弈棋至夜,此棋还是个残局,是萧青和她下到一半就停下的。

如今做了两人之棋思,苍婧的神思仍然难以聚集,皆为太主府里的事牵动着。

“长公主,有故人前来。”管家又携一人前来。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踏着夜色。灯火通透,将人的脸也照亮,来者就是孙敖。

苍婧一指上擡,瞥望窗外,此意示意管家让外面的家兵都准备好。

管家撤出,孙敖就道,“我想不到,今天来府的竟会是太守。长公主倒是不愿插手,”孙敖为苍婧的优柔寡断而惋惜,“不过不要紧,我还是为你们铺好了路。”

孙敖的声音很是沙哑,眼睛红肿,像是刚刚痛哭流涕过。

“你为什么希望我去?难道那副画……”

“不错,画是我送出去的。这厌胜之术她早已招来,我提议她不如这样试试。”

苍婧未离坐塌,在灯火中细细一观孙敖。今日相见,已是多半不识他。胡须未剃,徒有沧桑。掐指算来,他也不过二十一岁,还是个年轻少年,却再不见朝气。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给本宫一条康庄大道吗?”苍婧一身素衫尚且清寡,衬得她雪白之肌凭增严酷。

孙敖道,“天下皆知,帝欲立新后。但我知,他怕被天下唾骂,下不了废后的决心。可只要旧后废除,还愁新后不立吗?”

“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苍婧低愤道。

或许在孙敖看来,这是大好时机。但苍婧在此事上,未能如孙敖所料。

“事到如今,箭在弦上,长公主即便不动手,也必须收下此礼。”

窗外安静无风,苍婧一棋在手。观着棋盘,亦留着心,警惕着孙敖的一举一动。

“本宫很是好奇,你在我姑母身边这么久,想要报仇,难道寻不到时机?非要借着本宫之手来对付她。”

孙敖眼中满是苦郁,行礼叩拜,“总之我传了秘信给太守,举长河居大行巫蛊,祭祀邪神。”

苍婧两指微僵,差点从坐塌上站起。她压下心头波澜,难掩震惊失措,“你说什么?”

“我是说皇后在行巫蛊诅咒!”孙敖言辞凿凿,掷地有声。

苍婧一手拍案,“谎话连篇,皇后一个疯癫之人,还知道行巫蛊吗?”

“你怎知道不会。”孙敖擡头,那双黑亮的眼睛让苍婧一愣。

“难道太主在长河居里……”苍婧难以想象这等自绝活路的事。

但这就是苍慧做得出来的事,她永远不知死路。她还觉得她是那个护佑的跋扈之女。

“长公主,今日就怪不得我了!”一道寒光从孙敖衣袖抽出,他快步冲上而来。在同一时间,门外的家兵冲杀上来,一刀从孙敖的背后刺入。

棋落而人惊,苍婧退后间,一刀便从孙敖的胸膛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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