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水深数百丈,虽是岸边,也有几十丈,你可会游水么?”
“……不、不会,我、我会溺水而死么?”宋宁满目惶然,胡乱挣扎之下,连带着将慕容时一并拖了下去。
此地虽看上去清静,可四处瀑布流水不断,又是山壁之间,水下山xue也不知有多少暗道!两人在水中打着旋儿,眼看便要被水底的通道吸进去!
情急之下,慕容时终是抽出一只手,扯了身上束衣的袍带猛的甩了出去,正缠在乌篷船上,勉强稳住了势子。
“莫要乱动。抱紧我,若是不慎又下潜了,便趁着水势淹没口鼻之前使劲吸口气,而后屏住呼吸。”慕容时强作镇静的说着,心念电转之间想起怀中烟火必已湿透了无法再引着火讯,随之又想起不远处便有支流,通往中军大营后方。
他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肃恭带兵去了南疆,天知道这中军大营是否还有留守士兵,又是否认得他慕容时?
只能,赌一把了。
慕容时暗暗叹了口气,擡手一掌运足内力,将乌篷船顶掀了下来,翻个个倒置在水上,随即将已喝了几口水有些迷糊的宋宁扔了上去,自己小心翼翼的观察一阵,绕过暗流,总算推着乌篷回到岸边。
还好只是片刻功夫……慕容时使劲将宋宁背上拍了几下,又将他翻过来挤了挤胸腹中积水,掐着他人中大叫:“宋宁,快醒过来!将水呛出来便没事了。”
宋宁呛出几口水,使劲咳了一阵,终是坐起来,灰溜溜的望着慕容时:“肃谨……我还以为,定要溺水而亡了。若是真死了,便见不着你了吧?”
“不知道!”慕容时正跃回船上去将外袍系带收回来系到腰上,闻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成日里正事不理,想些有的没的,胡思乱想,满口胡言乱语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脱险,还开口闭口就是死!宋宁,你究竟是否盼着早些死了,也免得再呆在我身边郁郁而终?”
慕容时收拾完毕,纵身跃回宋宁身边,皱眉望着他一脸失落的神情,叹了口气:“如今你便当自己死了一次重新活过来了可好?不去想过去的伤痛可好?肃谨自认,已是尽全力了。若你还不能心安,还要担心我对师傅……我真是无话可说。但你大可放心,朕既写了圣旨放着,便不会食言。尤西部族之仇,来日必将得报,师傅他也必会好生与肃恭一起渡过。慕容时身侧,除你以外亦不会再容下任何人!”
“……我不敢信。”宋宁抿紧了唇,手握成拳,指节发白。
他深吸口气,平视着眼前仍略显狼狈的慕容时,这一国天子,从来待他太好,好得极不真实!他实是不愿相信,究竟自己有何优点长处,能令他这般认真对待?
是假的吧?只是用来代替丞相大人的替身罢了吧?
“陛下待宋宁,实是好得不似真的。宋宁早没了太子身份,又在祁国宫中遭受种种虐待,是赵谦的禁脔、赵尘的玩物,却因一场阴谋得见天颜,从此不可自拔。本以为只是一场交易,迟早会被带回那阴沉的宫殿之中去,却谁知陛下厚待至此,如今竟以皇夫位置相待,还遣散后宫佳丽,将丞相与侯爷之事提到面上去……种种做法,足令宋宁无颜面对,实不知除了这副皮相以外,究竟还有哪些与众不同之处,可以令你,如此深情以待?”
他终是将满心疑惑与成日不安的根源,彻彻底底的摊开来说了。
亡国恨帝王宠【四】
慕容时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句:“此地太过凉爽,你我身衫尽湿,还是先找地方换过,我再与你细说……宋宁,虽说事出必有因,但情之起因,莫以常理定论。可站得起来么?看你这一身水……哎,走罢。”
山间水畔,杂草树藤既深且多,纠缠交错着,若是一个不小心,不是挂到藤上摔一跤,便是脚下用错了力踩到浅草滩上、反蹩了脚。他二人身上全是湿的,纵然是盛夏天气,也仍是粘得四肢都不便行动,尤其鞋里像是水船一般,走一步便听得到一阵水声,像是有人在拧布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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