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双手扯着郭逸衣襟,大眼盯着郭逸:“徒儿只是,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他说着,低下头想了想,方才又擡头说着:“徒儿方才上车便是想与师傅认错的,可谁知竟撞疼了师弟,惹得师弟不快便更不敢说话了……”
原本郭逸就存了些看他到底要如何说的心思,此时故意激他一句,便听到一串的解释。“果然如此,”郭逸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声色,摆出往年训他时那副冰冷样子来,静静的听他把话说完。
“徒儿、徒儿见师傅出来,便一直跟着,闻得师傅吹笛,便不敢打扰,一直等到现在……”慕容厉见郭逸脸色变得越来越差,心中惴惴不安,说话又开始结巴了。
犹记得当时在宫中,师傅经常捉到他从军营回去时,便是如此冷眼看着他解释,听他说完后不是罚站马步,便是罚站梅花桩,还有一次是大热天的半夜罚他去皇宫后面不远的山中猎一只雪狐!
“……师傅,厉儿知错了。”慕容厉又扯了扯郭逸的衣襟,孩子般扁了扁嘴,央道:“师傅,厉儿认罚。厉儿不该乱发脾气毁了桌椅,也不该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大吼大叫,吓得所有亲卫都离马车和水潭远远的,直到现在……亦不敢接近。”
还有这回事啊……郭逸觉得眼前黑了黑,原本只是吓吓他的,如今看来是真得重罚了。
“既是如此,”郭逸望望天色不早,略略的思索了一会,终是开口,指指竹林和水潭道:“那今晚便由你砍些竹子,为你的亲卫们准备食宿罢。”
说完,郭逸便轻轻转身,不经意间甩脱了慕容厉扯在衣襟上的双手,慢慢踱回马车上去了。
他实在不想回头看到慕容厉那副错愕的样子,何况,这个时辰适儿也差不多将醒了。
傍晚时分,郭适席地坐着,身前已摆了一张还散发着竹香的矮几,耳边不时传来的是郭逸吹响翠玉笛的清悠旋律,和着一些像是敲击着什么的声音。
第二十三回
“爹爹,”听了好一会,他终是忍不住打断了郭逸,迎着郭逸疑惑的眼神道:“您吹笛时可曾听到什么异响?那声音扰得我无法安心习字!”
郭逸笑了笑,摸摸郭适脑袋:“还疼么?”却是问他白日时被慕容厉所撞之伤。
郭适摇摇头,自己也摸摸脑袋,茫然道:“隐隐有些疼罢了。只是爹爹,孩儿问的是……”他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咳嗽和呼喝之声:
“咳咳,怎地生火如此之难?”
“将军莫要再折煞小人,埋锅造饭之事怎能由您来做?”
“走开!此乃师傅交代!本帅不是吩咐过,以太傅之命为尊?”
“……属下、属下遵命!”
随后,便又是一阵阵咳嗽,和一阵叮当嘈杂之声。
郭适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倒也听出些名堂。他先是睁大了双眼,“咦”了一声,听到一半时歪了歪脑袋,又“哦”了一声,最后竟“扑哧”笑出声来:“爹爹,我那师兄可是当朝王爷、将军,您虽为太傅却还未回京复职,当真能如此罚么?”
“是他自己说举动太过鲁莽,连自己的亲卫都吓着了,因此请我责罚。”郭逸难得见幼子有帮着慕容厉说话的时候,忍着笑故意认真道:“适儿亦知晓,你那师兄本就是个将军,如今竟连自己的属下都没带好,适儿不觉得他确是该罚么?”
这两父子在车里聊着,车外慕容厉却真是手忙乱脚了。
砍竹子倒是难不倒他,随便一记长刀挥出去,就倒下一片竹枝。
只不过生个火,便已教他那本就不甚白皙的面庞被烟尘与炭火薰得黑一片灰一片的。
而那些生鱼生果,慕容厉从不知晓处理起来竟有这么麻烦——若不是随军的厨子挡着,他倒是真想将那几条被掌风震晕的鱼儿整个儿丢进沸水里去。
亲卫们个个都不敢坐着,离得远远的却又不敢太远,只有厨子硬着头皮站在一侧,不顾慕容厉咆哮着说要以军法处置,死活留下来帮忙,才算是勉强在午夜前这顿饭给弄好了。
虽然看上去红红绿绿的果子浮在原本应该发白的鱼汤里,显得颇有些诡异,可味道却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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