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郭逸便又将他扶回床上躺着,扔下一句“好生睡一觉,明日再走”便出去了。
只留个悔青了肠子的慕容厉独自在床上辗转许久,才迷糊睡去。
慕容厉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凌晨天将亮了才醒,他醒来时只见郭逸又像初次住店一般躺在自己身边,便又红着脸悄悄看了一会,才小心的爬起来,下到客栈后院中练功去了。
他并不知晓这一天里郭逸对郭适说了些什么,如何寻回了那两匹马儿,又如何安排了亲卫等人去找到那两名应是雇回来的男子,好生安置了他们一份合适的工作。
他只知道白日里再出发时,自己那一队亲卫们看着郭逸的眼神已只有倾慕,再无半点怀疑了。
而郭逸亦与平时一般骑着马和他并肩而行,那两匹马居然也不知如何牵了回来,套在新的马车上,拉着一堆行李,郭适则是坐在车前充作了赶车的。
自此,郭逸一行人的日程安排、添购衣物等事宜,慕容厉再不敢随便作主,凡事不明白就会小心问询,倒也一路相安无事。
至于那郭适,早先几天确是十分开心,一路上兴奋的驾着车。可过不了多久,便会无聊的四处乱望,若不是那两匹马儿亦颇有些灵性,只怕是早就要将马车赶到泥潭里去了。
为此,郭逸又特地拉着郭适进马车里长谈了一番,还请慕容厉代为驾车。
父子俩人说话声音都很小,就连坐在车辕上的慕容厉也并未听得清楚。
可郭适再出来时,却已不会再四下乱看,直至他日后都是凡事认认真真,心无旁骛。
这一日,一行人路遇大雨,又正处于山林之中,倾刻间电闪雷鸣,将他们淋了个狼狈不堪。
郭逸命郭适将所有食物全都包好放于马车内部,又请所有亲卫与郭适一并躲到马车为中心搭起的雨棚之下,自己则冒着雨与慕容厉分头出去寻了好久,才找到一处破庙,趁着雨势渐小迁至其中,烤起火煮饭更衣起来。
好容易收拾停当,各人都已睡熟,郭适更是早睡得不知身在何处。就连慕容厉都有些睁不开眼睛了,郭逸却显得有些彷徨,独自一人冒着小雨奔了出去。
慕容厉追到破庙门口,正在四处观望,却听到头顶上传来郭逸的声音:“莫要再寻了,为师独自呆一会便好。”
声音里,却是带着些哽咽的。
听得那慕容厉心中一颤一颤,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何事,可以令他的师傅大人如此失态。他失声问道:“师傅,可是淋雨风寒了?还是回庙里吧,不要生病了,令小师弟与徒儿心中担忧。”
可郭逸却仍是坚持,硬要他回庙中呆着,不许跟着出来。慕容厉倔劲上来,钉子一般立在庙外的雨里,俨然一副“你不进去我就不进去”的架势,惹得郭逸无奈至及,只得叫他跟着上了山。
俩人几个起落便到了山林深处,慕容厉半是好奇半是担心的跟着郭逸左转右弯,好一会才见着前方豁然开朗。
郭逸放缓了步子,径直走到那一片平地旁的大树下,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几个小酒瓶和一个包袱。
“师傅……”慕容厉呆了呆,愣道:“您带着包袱,是要做什么?”
郭逸擡头扫他一眼,摇摇脑袋并不答话,只指指那些酒瓶,示意慕容厉拿着,便自己拎起那小包袱走到平地中间去了。
慕容厉乖乖的抱着酒瓶,走到郭逸身边,跟着他蹲下,才发觉那已开的小包袱里竟放了些蜡烛纸钱之类的祭奠用具!
他还没说什么,郭逸便已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又抽出几支香来点了,才又站起来跪下,面向西南方京师方向,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喃喃的说着:
“云儿吾妻,如今已是第五个中元节,适儿尚好勿需挂念,只是为夫终又踏出天山重欲回朝了。云儿放心,为夫此次回去,必将找出你真正的死因,以慰你九泉之下阴灵!”
说着,郭逸又看身边的慕容厉一眼,双手合十冲那纸钱火堆磕了三个头,仍旧保持着跪姿,取出那管几不离身的翠玉笛来,横在唇边吹起了慕容厉曾听过的那首十分悲伤的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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