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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1 / 2)

第070章

昭瓷头痛得厉害, 耳朵也嗡嗡嗡,像有千百只虫子从脑子里爬过,钻洞食髓。胸口也跟压着块石头似的, 沉闷得很,连气都要喘不来。

在被窒息感擒住前,她突地弹起来,直挺挺坐在床上,环视四周。

支摘窗半敞,晚风徐徐,墙上装饰用的画卷被吹得轻微晃动。室内一张博古架,一套木桌木椅, 还有合实的木匣与吐雾的香炉,实实在在是三七客栈。

晕过去前, 她还在那座无名山里, 怎么醒神时就回到原处?

昭瓷左右耳里, 反反复复都是那句话“百妖夜啼,逝者往归”, 混着其他声音, 闹得人头痛欲裂。

好半晌, 才渐渐归于宁静。

她还牢牢记着薛忱的那身伤。

神魂契里一切正常, 可有先前那遭, 她怎么都不再敢相信了。

薛忱呢?

想去找他。

她盯着窗前瓶里装的那束三秋花, 脑袋还是迷糊的,想那原来到底有没有花。又擡头,看眼窗外高悬的皎月。

现在这个点, 过去会不会太打扰?

这般想着,门突然“吱呀”打开。

她下意识绷紧身体, 梗着脖颈,没敢回头,指尖几乎要将锦被绞出个洞来。奇怪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震得人迷迷糊糊。

“你什么时候醒的啊?”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

是昭邹。

昭瓷松口气,眉头缓慢展开,又悄悄抿唇。

“刚醒。”她轻轻道,目光越过昭邹,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

昭邹应了一声,走到她旁边

“这个给你,医修说能补身体。”他将手里的瓷碗递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松口气,“之前来找你时,你就在睡觉,这都过去一天了。医修说你没事,你自己觉着有哪不舒服吗?”

浓烈的、难以化开的药香弥漫。

“没有,都挺好的。”昭瓷接过碗,低头,果然看见里面乌漆嘛黑的中药。还没入口,唇齿就已经习惯性地冒出苦味。她稍许垮脸,却什么也没说,一口喝净。

这药和普通的中草药还是有所不同的。

刚入口,四肢筋络犹如清流淌过,五脏六腑也同被涤过似的,浑身一轻。奇效如此快,明显是被施过术法的。

“你做贼去了啊?累成这样。”昭邹见她满脸倦色,微微蹙眉。

昭瓷摇摇头,怕他担心,其余的事没同他讲,避重就轻道:“我去了瓮城外边的那座山。”

瓮城附近的山就那一座,平日里,大家都会去那踏青赏花,也没什么。昭瓷突然去那,虽然稀奇,但昭邹也就当她只是去散个步。

他想起昭瓷也在找卯日灯,边掖被角,边开口道:“你还不晓得吧?卯日灯找到了。”

昭瓷的神识才刚刚探到那灯罩样的东西,闻言,动作一顿,眨眨眼,迟疑问道:“什么意思?”

她原还想将那盏沉眠的灯给昭邹看看,然后找一个既能让他领赏,又能让她和薛忱找长老交任务的法子。

可他却突然说卯日灯找到了。

如果卯日灯真被找到,那她手里的是什么?难道是个赝品?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卯日灯在三七客栈吗?阿紫在清扫时找到了。就埋在地底,而且在我们那日去的那密室旁边。”昭邹叹着气。

“那……”昭瓷想问他怎么知道那就是是真的卯日灯。

私心里,她还是觉着薛忱不会错。可昭邹言之凿凿,也不像错了的样子。

“行了,有事明天说。”昭邹却擡手打断她,不由分说地将她往被子里塞,

“两点多了,你得睡觉,你哥我也得睡觉。”昭邹将她的被子往上一提,严肃警告,“不要熬夜,知道吗?”

昭瓷目光飘忽,望眼桌上的三秋花,又望眼窗纸外朦胧的皎月,没有应声。

门又吱呀合上。

她阖眼在床榻躺着,试图理清这段时间的事,头晕脑胀,思绪同堆乱麻般。一会儿想起薛忱的伤势,一会儿想起山上的阵法,一会儿又想起那只灰狼和那句古怪的话。

等门外的脚步消失片刻,昭瓷骤然睁眼,麻溜下床、披外袍,做贼样地推开小道门缝。

长廊寂然,右侧房门紧闭,似乎只有叩开或闯进两种选择。

闯进太冒昧,敲门扰人睡眠,都是错上加错。昭瓷轻手轻脚合门,缩回来,换从窗户出去。

薛忱经常不关窗。如果今天也是,那她就能在窗缝里看看他怎么样。

就看一眼,不能打扰他睡觉,也不能添麻烦。

跳出窗的刹那,昭瓷陡然汗毛耸立,凭本能仓皇一躲,在地面沾上一身的灰。几缕乌发飘落,断处如被锐器削断般整齐。

月华荡漾,半空中反射不寻常的亮光。

面颊泛着细微的痛意,昭瓷擡手一拭,果然摸到条细小的口子和黏腻的液体。刚醒时听见的纷杂声,又在耳边反复回响,只是少了那句话。

百妖夜啼。

是百妖夜啼。

脑海里有个声音这样告诉她。

可百妖夜啼是做什么的,她全然不知,只记得后边接了句“逝者往归”。

突然间,很近的地方传来吵闹又清晰的声音。

“快快快——哎呦,差点就能赢过那蜘蛛妖了。”

“胡说八道!我就说得是蜘蛛妖赢嘛,他那动作实在利落。”

“你们无不无聊啊?难得回阳间一趟,还得为别人打架而争吵。”

昭瓷循声望去,看见只三头鸟立在书上,周身轮廓模糊。那对话,便是它的三个脑袋在说。而它看着的方向,地面趴着只蜘蛛、头顶飞着只蝙蝠,火光四射,打得分外激烈。

方才擦过她面颊的细线,显然就是那蜘蛛精吐得丝,无意间中伤她。

“咦。”昭瓷又听见那只鸟说,“那个女修是不是看过来了?”

“看就看呗,人类又看不到我们。”另个头回应,“就看见个蜘蛛妖,这儿精怪多,也不奇怪。”

“是哦。”三头鸟道,很快不再注意昭瓷,继续看蜘蛛和缠斗一处的蜘蛛和蝙蝠身上,边加油吆喝,边絮叨着唠嗑。~

从它嘴里,昭瓷大抵弄清她一直听见的喧闹,是活着的妖怪在呼唤逝者。

鬼有夜行,妖有夜啼,都是供逝者与生者沟通的特定时间。譬若那只蝙蝠妖,生前与蜘蛛妖就是宿敌,专趁百妖夜啼的机会跑来找人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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