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后?本宫要当太后
燕王算得出帝王心,却算不出萧青,也没算出苍婧来。他迷茫不已,“你为何帮我?”
苍婧浅眺一眼苍婉,故作无情, “现在不能说,因为她会听了去,她喜欢他就会告诉他。”
这样故作手段,让燕王开始动摇,“你真的要帮我?”
“我还在这里,我可不想被那帮表亲连累,你怕什么?”苍婧就站在了燕王身边,以示她的诚心。
燕王想了想,点头应允。
“给我妹妹一辆马车,让她驱车走。她不会骑马,走也走不快,会耽误事情。”苍婧趁机道。
燕王就叫了人去拉马车,苍婉被苍婧推着坐上了马车。
苍婧与她故作凶狠,“去旬安的路没多远,你也不必心急驱车去见那薄情郎,免把自己折腾坏了,说话也说不利索。姐姐我就一句话,你替我告诉他,他若想要名正言顺地坐皇位,就得来请我们。”
说罢,苍婧和燕王回身入了深林。
苍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的皇姐会先保她走。
深林里越走越慢,苍婧觉得冷些了。她很久不觉得冷了,因为萧青总是会把他的披衣给她的。
“现在可以说了?”
“我弟弟死了,我是长姐,在宗亲里是与他血脉最近的人。加上你与我沾亲,你做帝王,天下诸侯亲王若有不服,也得憋着。不像萧青这样一个外人,他连我弟弟的死讯都不敢公布天下,就算坐稳皇城,天下诸侯亲王皆叛。”苍婧侧身再窥了窥,燕王正好看着她。
苍婧看到他那双眼睛,就像一道暗影要吞噬她。
苍婧把火把擡得高些,步伐放缓,让燕王先行。她不想叫燕王看出她胆怯,她就依旧可作着沉着。
燕王窥探不出苍婧的害怕, “我与长公主也不算太亲。”
苍婧笑道,“你是我侄儿,当然是至亲。”
燕王未理这攀亲,只问,“你打算怎么帮我?”
燕王想想自己先前的计划天衣无缝,可他竟失算两回。如今是无什么好的筹谋了。
“萧青差名头,我妹妹不是很喜欢那个薄情郎吗?我就先放她过去报信。等他来时,我们假作投诚。你便说你愿做傀儡,再行禅位,如此先拿了这帝王名分。以后有的是机会他了断。”
“能屈能伸,长公主还是更狠些。”
“彼此彼此。”
互相客套间,苍婧和燕王已回到原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章氏那帮表亲皆散。
“这帮趋炎附势之徒,当初可是求着我起事。”燕王骂道。
苍婧冷笑了一会儿,他们今日求燕王,明日也可求别人。
深林里行出一辆马车,朝着大道奔驰而出。苍婉看着前路一片漆黑,她茫然无措。她想她的皇姐换她出来,一定是让她去给长平侯报信。
她尽力往大道上赶,只要是大道,五里之内就会有驿站。只要走到驿站,消息就可以传出去了。
苍婉马不停歇地驱车,心急之下泪眼朦胧,看不清什么。一瞬颠簸,车轮滚过石子,马车颠覆在路。
苍婉从马车上摔在地,那一时便是崩溃。
从小到大,她就是最无用的那一个人。因为无用,母亲给她最好的婚事就是嫁给冯莽,以此来迷惑太主。
因为无用,她学不来她皇姐的气势,只能用麻木来面对冯莽。
因为无用,她唯一的手段就是变成一个不显眼而更无用的人,以此被冯莽嫌弃,好躲过被他欺凌。
她麻木不仁,看世间万物皆无情。她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死心彻底,直到她遇到了当日那个卫君。
她没有告诉她皇姐实话,她来到旬安不是为了看她,是为了看他好不好。她这样卑微的情愫谁也不敢说,却被冯莽撕得干干净净。
从未有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此怯懦无耻,她的皇姐却还要留下自己,保护她出来。
遍地的狼藉她根本无力去解决,她摔得很痛,痛了就只会哭。可又有谁会来帮她,她拼命爬起来,夜色下孤身一人,她泪流不止。
在痛哭之中,她听到了马蹄声。
泪眼中是一群举着火把飞奔而来的兵将,火光照亮了前路,照破了她的眼泪。冲在前头的是一匹黑马,黑马之上是穿着盔甲的长平侯。
苍婉如释重负,一瞬心力全无,跪倒在了地上。
且闻一声,“婧儿?”
这一声唤让苍婉如临惊梦。
黑马朝着苍婉奔来,萧青迟疑地喊了一声。
萧青看到女子身上的披衣是他的。只有苍婧会披着他的披衣,萧青甚至未看个清楚就奔来了。
可当他下了马,火把照在苍婉脸上,他便没了那柔声。
“你姐姐呢?”萧青急问,那着急之下都抖着声。他一颗心悬而未定,如今更生了急迫。
苍婉指着她走过的一片深林,“她和燕王在那里。”
萧青问,“林里还有何人?”
“丰庭侯和冯莽带了千人。”
萧青回头喊道,“邓先,你带二公主回去。十二人,跟我走。”
邓先下马而来,亦有质疑,“十二人?长平侯,他们可有千人。”
萧青再次跨上了马,拉紧了缰绳,“以我夫人的聪慧,二公主一出来,冯莽他们必与燕王散伙。我担心他们去旬安一探,发现端倪。你此去回程,若遇上他们就逮了他们。”
“末将明白。”邓先领了命,扶起了苍婉。
萧青领着十二人一路飞驰而去。
那身盔甲骑着黑色的骏马而出,空留如风黑影。苍婉看着那身影,一时竟觉如梦初醒。
苍婧的叮嘱回响在苍婉耳边,她叫她莫心急赶路。苍婉终于明白了一点。原来苍婧真的只是让她好生驱车回旬安而已,因为她知道长平侯正在赶来。
火堆燃着光,苍婧坐在燕王身后处,时刻警觉。她觉得这里算是安全之处,至少不用直面燕王。
这座深林只剩燕王的人马,十个带刀随从。他算计好了一切,来到旬安,只带了十个人,凭着算尽帝王之心,妄图搅弄风雨。
如今手下棋子皆散,还是只剩了十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至今想不明白,我为何会被萧青所骗。那时候他在花楼,连装的样子都不像。”燕王深想着往日种种,他是料定萧青绝不会背叛苍祝,所以才走了这么迂回一招。
苍婧微擡了眉,心中只在想,花楼?他那天回来可没说是在花楼。
旧账姑且搁下,苍婧不得不配合回道,“莫说你被他骗,我不也中了他的计。”
“那你就不怕你妹妹走了之后不管你,她说你死了,她和萧青就能双宿双飞。”
深林里又响起了燕王的声音,他多疑又不安,苍婧实在难以忍耐。
“我自有把握在,”苍婧只能这么蒙混过去,为了避免他再问,苍婧还道,“你还是想想你登上皇位以后的事吧。”
“我登上皇位,你就不求些什么?”
苍婧很久没这么烦过和人说话了。本就是谎言,她已编了不少,一个又一个去圆,编织着层层关系,把每个人编排进去,苍婧都觉自己江郎才尽。
可今天这弥天大谎,快到了尽头,最后一关千万不可松懈。
燕王所虑也是正常,宗亲联手,说是带亲,可若不说点利,还真没人信。可若是说多了利,又多是揣摩窥测,散得快,就跟章世杰他们。这其中还是有所度量。
“我当然有所求,到时候你便知。”天色已暗,费神费思头也疼,苍婧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就故弄玄虚骗骗他了。
苍婧不言破,让燕王以为她在念和萧青旧情。
燕王就轻嘲,“之前你一副可为了那佞侯去死的样子,现在你们互相残杀,真是世事无常。”
“情爱这种事,逢场作戏说说而已罢了,别太当真。”苍婧继续着谎言。
这个谎言也来源于曾经的自己。她曾经就是这样认为的,天底下有什么真心,她看到的不都是一个个同盟同利,一个个怨怼生厌。可到底心中厌烦做这样的人,也做不长久。
“像你这样聪明漂亮又有手段的女人,不够柔善可人,不让男人喜欢。一般男人也不会和你当夫妻。”燕王可惜道。
苍婧在后不屑地白了燕王一眼,那一眼短暂地难以捕捉。这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天底下确有不少人,特别是男人,都喜欢贬低她这个出格的人。
“我这辈子难以柔善可人,所以像我这样聪明漂亮又有手段的女人,为什么要去给一般男人当妻子。”
燕王回头一看苍婧,眼里审度不已。苍婧为他的目光深觉不适,燕王眼里交杂着遗憾与深恨,“长公主的血是皇族正统,像这样血脉纯贵之人,只要坐在那里,就可母仪天下,引百鸟朝凤。可你非要去记挂一个外姓之人,你应该延续你纯正的血脉,这才不负你的存在。只要你愿意,本王可以倾尽天下娶你。”
燕王的眼神变了,像是猎狗看到了猎物。
苍婧终于感觉到了什么,连空气中都仿佛飘进一股恶臭,使苍婧觉得恶心难闻。他的凝视要把她里外看透,更想把她的血抽出。
她还不能露出胆怯。
燕王看出苍婧在发冷,便褪下他的披衣,要给苍婧披上。
苍婧强忍着反胃,避开了身,“母仪天下,百鸟朝凤,没什么意思。既然都殊死一搏了,本宫就不想跪人,本宫要所有人跪我。此事若成,我坐镇长寿宫,天天等天子给我请安。”
燕王眼中的执着一下被震惊取代,他炙热的凝望都冷却下来,“你怎么要做太后?”
苍婧以着长辈的慈祥口吻道,“好侄儿,当了太后,我要什么没有。”
只有压过他,他才会厌弃,苍婧是见过不少这样的男人。
燕王快速地收起衣,“你当太后,那你打算给你那外家儿子什么好?”他又开始算计起来。
“我的好侄儿,你连皇位都还没到手,就别想着以后我当太后的事了。”苍婧心中只骂,就不该让他想皇位的事。
“天下从来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决斗。女人只是决斗之下的财富,她就该知道,没了男人她什么也不是,”林间尽是寒意,燕王也再度窥望而来,他仍然有所不甘,“可你为什么偏要和男人斗。”
苍婧眉梢一擡,顷刻间眼眸一弯,露出淡淡一笑,“大平史上权倾朝野的女人都在和男人斗,不然哪有你和本宫这等反骨之人。”
燕王齿间甚恨,“你比本王还反。血脉最纯贵的公主选一个奴,打了全天下王孙贵族的脸。你让我们都不如一个男奴,竟还想当太后玩弄男人的天下。”
“天下是男人的天下,燕王想做天下第一的男人,所以本宫怎会相信你的倾尽天下,”苍婧的笑在燕王眼里犹如刺般碍眼,“比起这个,我更愿意听一个奴跟我说,把他的身和心给我,至少还有一刻实在。”
燕王脸色颇阴,“你真是恬不知耻。”
“都要当太后了,还要什么廉耻。你说的没错,我就爱玩弄天下,以后我养面首三千哄我开心。我叫你看看把男人养在宫里,他们会变得和女人一样。”苍婧就挑着燕王最膈应的话砸给他,砸得他再也说不出一字。
马蹄在此刻传来,深林里回荡起了人间声。苍婧听到了九逸的啸声,一瞬间就精神抖擞起来。
火把已经映入燕王的眼里。燕王未料萧青来得这么快,还看不清来者,只听到了骇声的马蹄。
萧青领着十二骑兵冲来,燕王的身边只剩下随行十人。
萧青一眼就看到了燕王身后的苍婧,扬鞭便来。十二人的骑兵也未停歇,朝燕王围来。
苍婧在燕王身后道,“好侄儿,我们恩怨暂且放下。我假意过去,以此投诚,你按我们的计划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燕王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就见得苍婧冲了出来,朝着萧青奔去,还喊着,“你个薄情郎,见我没死,知道来找我了!”
萧青放缓了速度,十二骑兵如飞速般围向燕王,弓箭已是扬起。
燕王听了苍婧的话,未有轻举妄动。
可怎又知,她奔出时,心也随着萧青的到来激昂。她狡猾地朝萧青一笑,萧青伸出了手,朝那奔来的人一揽,她顺着力跨上了他的马。
萧青拉转了缰绳,战马转过身,就载着他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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