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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难为,情蛊噬心(1 / 2)

祭品难为,情蛊噬心

王亦寒死得悄无声息,尸首生烂疮,被弃乱葬之地。

吏府按圣令公布查办之果:陵城侯行迹招摇,引盗贼谋财害命之心。盗贼已擒,按律法除死。至于旬安城中孤魂,乃是疯病之人所扮。

良玉侯陈伟死罪,并无子嗣,其侯位后继无人,消了良玉侯这侯位。

五大军营拔地建起,分列在旬安及周边四个城池,分别为郎溪,谷中,南文,丽河。勇将有归,再行考核。

则有旬安城北军营邓先为将,郎溪玉林军营蒙归为将,谷中东阔军营王田为将,南文万池军营张廷为将,丽河温城军营李长为将。

每军营六万人马,萧青官拜大将军,三十万兵马同行刻苦之练,剑指韩邪。

事事皆备,苍祝又下了个养马之令,号各郡各县兴养马匹。凡有献快马良马者,论功行赏。

“大平也该多养些马了。”苍祝念叨着来日的军马,正是有兴去马场一观。

他与杨贺行于马场之中,观宫中骏马,陡然失了兴致。每一匹都是毛色油亮,但总看看少了些什么。

“这些马少了点烈性,朕听说性子烈的马就只认一个主。”

杨贺随即道,“臣听过一个说法,说世间的牲畜都是靠气味识人。烈马认主,想必是认主人的气味。”

“萧青的那匹马就是这样,别人要骑它,它就不让随随便便碰。它也许就是只认萧青的气味。”苍祝与杨贺说着说着还十分艳羡萧青有独一无二的骏马。

杨贺低头有点尴尬,“大将军的马随不随便,我还真不知道。”

马啸声就此传来,苍祝见马场的草坪里有一匹黑色的骏马奔驰而来,看起来就是萧青的马。上头骑着一个好不潇洒的男子……

不对,苍祝定睛一看,发现萧青不就站在草坪边上,那马上的是?

“骑马的是谁?”苍祝看了好一会儿,那身影越来越近时,他翻了个白眼。

那哪是男子,那是着了男装的苍婧。

“萧将军带公主来学骑马,”杨贺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萧将军的马,它也认公主的气味吧。”

苍祝压了压眉,“是吗?还是这马根本分不清他们的气味。”

杨贺又擡头望了望天,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好。

空气就像凝结了好一会儿,苍祝叉着腰,就望那匹奔来奔去的马。

苍婧骑着那匹号称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碰的马,逍遥奔驰。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抓着她身边略过的风,看起来和那匹马很熟。

一旁的萧青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苍祝看不清萧青的脸,但大抵能猜到,萧青一定看着苍婧在傻笑。

“你知道朕有时候很讨厌萧青什么吗?”

杨贺转了转眼珠,不得反应过来, “什么?”

“他会把人带偏,”苍祝指着那个刚晋升的大将军,好似诉苦,“你看他们在一起,一个傻玩,一个傻笑。幼稚得像小孩,皇姐以前根本不会这样。”

杨贺左右看了看,“是大将军真挚吧。”

“真挚?”苍祝不懂,“他这叫可怕。”

“若非真挚,怎会改变了他人,”杨贺看那头忽也一笑,在宫里得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人,是多难得的事。他稍稍靠近苍祝,“陛下既然想骑大将军的马,何不过去?陛下和公主乃是血亲,沾亲带故,也许这马也认陛下呢?”

苍祝僵着脸,他可不想沾上那边的愚蠢,“不必了,这马看起来……很随便。”

苍祝快步离开了马场。

萧青的马终归认人,杨贺那是打了圆场,他的皇姐骑得,他未必骑得。

走了几步,苍祝还是羡慕萧青那匹骏马,又回头看了看。怎见是那公主朝大将军驰去,招手而唤。大将军就像见了什么至宝似得,快奔而去,一跃上了马。

那二人同乘一马,甚是亲密,连马的步伐都被他们二人带得傻傻的。

苍祝观这幅蠢态,一手遮目。

他们多半是失了智,越来越幼稚。苍祝心中嫌弃,庆幸他比他们有理智。

理智就在告诉苍祝,萧青成了大将军,确实要个公主拴着。这样互相成全也好。

虽然苍祝很不想认皇姐夫,但这种于局势又于双方有利的事,他还是想着成全的。

“陛下!”不远处是王全在喊,他那双老腿跑得都利索了,“陛下,萧夫人做了个噩梦,一醒来就在找你,没见到人急哭了。”

“那你不早来,”苍祝快步赶去,随后他飞奔而去的步伐又渐渐缓了下来,“不对,朕要稳重,不能像他们一样愚蠢。”

一行春燕来,不知旧客还是新徒,大平已今时不同往日。

一身锦衣游走在旬安街头,不知不觉走到了煦阳公主府,便行礼求见。

苍婧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董彦,当然他还有另一个名字。

他本是孙司监唯一的血脉,受血仇所迫的少年已成旬安赫赫有名的面首。

苍婧甚至已经忘记初见他时,他是何模样。他在前往煦阳的途中杀死苍婧所派护兵,折返旬安,以血海深仇为誓,效忠苍祝。化名董彦,来到仇人身边。

虽然董彦为了报仇宣誓效忠,做了很多苍慧不知道的事。他把毒带给了苍慧,由着苍慧传入长寿宫,方有了寻觅天子医士的明目。他又把冯莽的爱妾诱骗到苍婧面前,如此才有冯莽和苍慧的大败。

可若说董彦对皇族没有半点怨恨,苍婧不信。

“如今制毒害你全家的人死了,你是否来看看我这个毒害了你母亲的人?”苍婧挑一勺清叶芽入了茶壶,续上清泉水,于此地来者,不动威严。

董彦看那煦阳公主于高席而坐,红簪挽发,一朵白牡丹在衣上绽放。她从容依旧,总给人一种掌控全局之态,故而,董彦从不敢信她。

春日杨柳依依,董彦来此但觉雨雪霏霏。是他已变,心已变,再不是曾经那个纯良之人。

“当时明明是我要杀她,公主为何代我杀了。”

那一日毒杀孙氏,是苍婧做了多余的事。她给孙氏的药依旧是毒药,这条命本来董彦想取的,是她替他杀了母。

茶盏轻晃,一泼水倒了去,洗净了茶。任董彦困问,这些事也如流水而去,苍婧毫不在意, “你杀和我杀有区别吗。”

有区别吗?当然有。董彦已是浑身痛楚, “我想若我杀她,也不至于此。”

面首是何?董彦极尽谄媚,忘记身份,用着温情麻痹仇人,也麻痹了自己。在自我放逐和自我厌恨中挣扎。

所以他想,如果当初是他杀了那个为了财富毒害全家的人,一切就会在那一日结束了。如果苍婧没有做多余的事,他就不会不甘心,他就不会想要洗涤仇恨。

苍婧晃着茶香,“不过是不愿你负上弑母之罪。”

董彦瞳中一缩,不可置信。

可这就是当时苍婧所想,她可怜他遇到了只知富贵的母亲,因是一丁点地感同身受。

当初若没有做多余的事,或许董彦就不会想着报仇,不会成为一个面首,不会想着去查明谁制了这个毒。他只会自己了结了自己,又或者形如尸骨度过一生。

可是凭什么,明明罪不在子。

苍婧给了董彦一条出路,去往煦阳。去往煦阳,不是想禁锢他。

她没有想到,董彦会因为仇恨再度回来。

兜兜转转,董彦还是形如尸骨。他亲手了结王亦寒,不觉什么畅快。得知当年之事的初衷,更生痛色,他连责问也说不出口。

董彦不知何去何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又是一泼水流去,茶香已清透,苍婧坐定了身,“凡事不尽如人意,人意也无法改变一些事。”

此处之茶本待一客,那客藏在深阁。董彦走后她才现身。客人是个老妇,前来送春夏纱织。

清茶予老妇,老妇接过,“我那侄儿不愿信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必强求。今朝仇已报,你也离开旬安吧。”

客饮茶而下,“依之圣心,我明明应该死于那日,公主为何救我?”

春色浓,蝴蝶纷飞,正如那日孙冉前来诉冤。

苍婧亦是一盏茶先予了她,那日茶中有药,她饮后面圣。那日家兵落手有度,药发身冷血凝,可救刀伤。

“皇城对错我难论,心中对错我不得不论。有冤要诉,怎能枉死。”

皇城中的祭品终做不了一把祭刀,她始终要做个自己,

今朝茶饮,纱织送罢,妇人离府,离开旬安。

同有程时自请离开都城,走得很是匆忙。他从府宅而出,由两个姬妾备了物品及马车,随了四个护卫。随身的金丝软甲程时派人交给了苍婧,还留了封信。

此信落在手,正是阳光鼎盛,初夏时节。

苍婧慵懒靠在萧青身上,手上备着给程襄和萧青的轻薄衣物。金丝软甲她也放进了程襄的衣物里。

至于信,苍婧没闲暇看,让萧青给她念念。

萧青趁着庭前的树荫,与苍婧念着信:

“反正不上战场,金丝软甲留着也是无用,交给吾儿程襄吧。

你莫回谢我,我懒得回信了。随着姬妾到陵城后,我这舒坦日子算来了。不过我记着,依着往日的约定,让襄儿继承侯位。

这段孽缘,毁了你我大半,我今生见过了你,来生不想再遇到了。

替我转告萧将军,我儿随了他,也好。”

程时就此踏上了归程,去往陵城的马车一路向东,一去不返。

听完此信,苍婧一笑而过,“也许这封信他唯一的悔悟了。这世道很怪,我也很怪。他是这个世道下的好人,但我总认不了他是好人。”

萧青折起了信,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紧紧抱住了她,“有时候对错很明显。但人总要用各种借口来窜改。”

“不想懂的人永远不会懂,所以我不愿与程时多言。因你,过往之事我不多想。若道恩怨,我念着襄儿亦不想与程时多纠缠。”

夏蝉初鸣,将封存了太久的春热破开,热热闹闹的迎来了一回盛开。苍婧只望繁盛时节了。

“就按他说的,就按这世道认定的,我与他缘尽。他在朝堂算帮过我们,我望他日后可以寻到一个人,”苍婧叠好了夏衣,望这东边的陵城也别有人生,“他牵挂了很久的人已经与他无缘了,也是可惜。”

“他有牵挂了很久的人?”这倒是出乎了萧青的意料。

“他自己说的,他曾见过一回世间最美好的人。”

苍婧并不知程时喜欢过什么样的人。不过她知,程时爱着的风花雪月大抵与那个人有关。

这般一来一去,公主府中仍是繁华一片,盛丽如常。

然半月有余,时至夏时。程时姬妾回到旬安,报了丧:陵城侯程时于归途暴毙而亡。

江城东流湖畔有三盏花灯,带上了一句悼词:

长风入地,殊乐同归。今生之怨,今生已消。念善思悟,得往来生。

有一女子随侧,苍婧给了她盘缠,“本为府中婢,做了他人妾,本宫之恶非你之过。去往你想去的地方吧。”

那女子拿了盘缠,行礼告别,她是程时的一位姬妾。

陵城侯程时一去不过半月,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暴毙是得了何病?

无人知晓。

给程时开补药的侍医与苍祝推测,“怕是陵城侯用药过度,纵情声色而死。”

但那姬妾知道。程时是在吃药,却并非吃从侍医那里拿的补药,而是治心绞的药。

程时积郁在心,日日夜夜,已成疾。但这不能说,因为帝王一直认为程时在吃另一种药。

于是世间就认定了陵城侯程时死于声色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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