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墓室位于回环通道的中心,四周陈列着象牙、玉币及巨大的青铜器等陪葬品。步入其中,映入眼帘的是三口排列有序的棺材。
第一口为布满铜花的青铜椁,表面缠绕着九道锁链,高悬半空;第二口是木质棺材,色泽如焦炭般深沉,质地坚硬如钢铁,鹧鸪梢一眼辨识出这是窨子棺;第三口为石棺,雕刻繁复,纹路古朴。
“青铜椁,窨子棺,八字不硬切勿靠近。”鹧鸪梢眉头微蹙,心中疑惑为何献王墓中竟有三具妖棺。
“三世桥,三生棺。”献王确实对成仙之道做了充分准备,布局巧妙,连细节都考虑周全。
赵泽上前围绕三口棺材巡视一圈后,在青铜椁旁停下脚步。椁的一端设有一个凹槽,内嵌一面古朴青铜镜,背面点缀金黄色的縎石。此镜散发出刚正的辟邪力量,乃法家铜镜,铸于**山,可映照天地间的礼义廉耻,具备镇伏邪祟的能力。尽管并无非凡特性,但它是一件灵物。
赵泽毫不犹豫地将铜镜取下。就在镜面脱离椁盖时,一阵阴风骤起,椁内传来异动——先是沉重的撞击声,随后响起利刃划过金属的尖锐声响。“咔……”厚重的椁盖缓缓开启,几根漆黑且极长的指甲从中探出。
面对如此情景,赵泽依旧手持铜镜,神情自若。迄今为止,除了某些特别棘手的事物外,他已鲜少受到威胁。区区僵尸,即便算不上顶尖存在,也难撼动他的心境。
此刻,赵泽凝视着粽子推开椁盖坐起身来,随即举起法家铜镜对准它的头顶。
法家铜镜散发出的镇伏之力如潮水般倾泻而下,原本欲有所动作的僵尸顿时僵在棺内无法动弹。他指尖一点,佛光注入僵尸脖颈,伴随噼啪声,其脊椎尽断。尸气在佛光消融中散去,半起身的尸体如同骨骼被抽空一般滑回棺中,化为一具普通尸骨。
一旁的鹧鸪梢看清棺内情形后疑惑出声:“这僵尸怎是无腿的残缺之躯?”但见那棺内僵尸双腿缺失,仅以石雕替代。
赵泽收起法家铜镜,“此乃献王搜集的三具尸骸之一,用于秘法重塑三世身,模拟经历剜眼、掏心、夺魂之苦,以此证明历经三狱之劫可成仙。”
他检查尸骸布局,命兵人将三口棺内的尸骸取出焚烧,连同墙上鲛人鳞制成的长生灯亦被毁去。他隐约察觉,献王似有重大图谋,若处理不慎,恐生变故。
处置完三具尸骸后,赵泽借助风水术找到藏匿献王影骸的密室。兵人移开地砖,显现出下方由大量方形木料构建的井字形结构。一口宛如深蓝玄冰的棺材置于中央。
鹧鸪梢凝视此棺,迟疑道:“石精?”
“相传石精唯地狱附近山谷才有,地狱中石精磨盘专研碾罪人血肉,以滋养地狱**。”
“此物极为不祥,何以制成棺椁安置尸骸?”
“正是不祥之处,献王截取三世身所受苦难部分拼接成影骸代己受难,自当越不祥越好。”
赵泽指挥兵人开启棺盖,只见内里一具以白丝包裹仅露头颅的尸骸。
那具尸骸的头颅保存完好,除面色苍白外,几乎与活人无异。双目被挖出的空洞中甚至渗出血迹。
赵泽原本打算用彩绘棺材触碰这影骸,想让棺材上的不详气息沾染其上,削弱献王的气运。但他意识到,这影骸本就是献王以秘术承载自身劫难的替身,施加更多不详之力只会加重献王的磨难,甚至可能助其成仙。因此,必须另寻他法破解影骸,削弱献王的气数,而喜庆或许是最佳选择。
可惜条件不允许,若有可能,赵泽定会给献王的影骸带来持续好运。不过眼下,他手指轻点眉心,一道佛光浮现,洒落于影骸之上。佛光照耀之处,尸骸中的阴晦之气渐渐消散。当影骸被净化后,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竟显出几分祥和之意。
如此一来,这影骸便不再承载献王的三世苦难。不仅如此,赵泽还将从青乌子处得来的金丝楠木棺椁放置其中,让其享受三世安宁与富足。
失去三世苦难后,献王的成仙之路气数大减。加上明楼的布局被打乱,赵泽判断献王取巧成仙的可能性大约各占五成:有五成机会当场暴毙,也有五成可能挣扎后身亡。
处理完影骸与三世棺后,赵泽注意到兵马已至,随即召集一半人手搬运明器。好在这些兵马行动迅速,数百阴兵卷起阴风,片刻间便将下方的宝物尽数搬空。
这时,赵泽才抬头看向墓室顶部中央的方孔,那里通往献王的主墓室。他命花灵带兵撤退,自己则与鹧鸪梢一同前往,因接下来将面对太岁肉芝椁,任何意外都难以预料。至于那位老外,也被鹧鸪梢遣走,毕竟整座献王墓虽有天险阻隔,却未见任何机关埋伏。
赵泽和鹧鸪梢攀爬至平台,只见白墙封堵了一处洞口,墙上刻画着一位簪凤钗、着凤服的女子壁画,似为献王之妻。刚站定,那壁画中的女子竟现于眼前,伸手欲掐赵泽喉咙。随即佛光闪现,女子哀号消失,白墙也开始冒出黑烟,最终轰然坍塌,露出一具干尸,形态与浮雕无异。
赵泽暗自心惊,不知这女子是否真想伤害自己。而献王将亡妻制成守墓者,手段实在冷酷无情。进入白墙后,他们发现一座天然洞穴,虽无献王棺椁,但气氛让鹧鸪梢逐渐冷静,专注观察四周壁画。赵泽对此颇为欣赏,认定此人能沉着应对险境,实属大才。
随后,他目光闪烁,察觉此洞穴气息异常。献王以肉芝为棺,居然也蕴含非凡特性,令他始料未及。毕竟,这东西本已死去,不该存有异能。
察觉到情况有异,他细细探查后才明白,这肉芝当年被献王掏空,又用人填入其中,意图再生。尽管未能如愿,却因死亡后的气息与地脉浊气、怨气交融,孕育出新的邪恶之物。
赵泽将手按在墙面上,提取非凡特性。那是一股名为“凶神太岁”的力量,汇聚了风水冲煞之恶、地脉浊气及无尽怨念,堪称灾厄之源。见此异物,他迅速将其收进源质空间,深知此等邪性不可轻触,以免影响自身气运。
另一边,鹧鸪梢凝视着一幅占卜图,水雾之中显现出无数异象。图中描绘了一座建于高处的宏伟城堡,云雾缭绕其下,中央大殿内供奉着巨大的眼球图腾。他疑惑道:“这不是扎格拉玛山脉,这是何方?”
鹧鸪梢注视壁画沉思,心中暗想,历代搬山道人仅知找到雮尘珠可能破解诅咒,却无人知晓具体方法。如今雮尘珠近在咫尺,却毫无头绪。壁画中情景表明,此珠曾被这里的人守护许久,或许能从中获取线索。他注意到壁画风格与天藏之地似有关联,服饰虽怪异,但隐约透露出相同脉络,于是默默记下这一线索。
随后,他走向赵泽,“赵兄,献王棺椁可已寻得?”
赵泽顺着观风望气指引,来到山洞中央,指向下方说道:“在这里。”随即拔出乘胜万里伏,朝地面斩落,一道土黄剑气轰然击地,顿时土石崩裂,山洞剧烈晃动。
土石崩裂间,露出一口形如人体的玉顶金边棺椁。鹧鸪梢迅速从腰间取出套索,精准地抛下,牢牢缚住棺身,奋力拖拽至地面。
赵泽靠近后,逐一打开锁扣,猛然掀翻棺盖。棺内赫然显现出一具**,头戴王冠,身披黑蟒玉甲袍,腰束紫金带,足蹬登云靴,正是献王。令人惊异的是,献王的头部已完全玉化,半透明质感,面容模糊,仿若无脸之躯。
鹧鸪梢急忙探查,却未能找到传闻中的雮尘珠,神情焦虑。赵泽制止了他的动作,凝神观察献王的遗体,却发现毫无生气迹象,仅存一股飘忽高远的气息,显然并非生者。心中突生荒诞之感,难道一路追寻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确认无误后,赵泽愤懑不已,拔剑斩下献王玉化的头颅。鹧鸪梢顿悟,此异象应因雮尘珠藏于其中。但未及欢喜,异变骤起——献王的头颅与尸身瞬间化为光雨消散,唯有一颗染满金痕的玉石眼珠在光芒中漂浮。
紧接着,光雨卷起雮尘珠冲破墓顶,沿途撞穿山岩飞逸而去。与此同时,一道清越自得的声音回荡于虫谷:“得来凤胆千百载,解得天书机数来。时来解去旧形骸,得道成仙登瑶台。”
糟了!
赵泽脑海中闪过明楼的布局:墓下三生桥、三世棺、影骸与肉芝,直至献王化作光雨消散。他瞬间明白,事情不对劲。
献王确实死了,但这不过是他成仙的关键一步。他精心策划的成仙方式是尸解成仙。
所谓尸解成仙,即在彻底死亡后,等待时机舍弃肉身飞升,仅借助外物留存形态。
显然,献王将雮尘珠视为实现尸解成仙的媒介。
原本,献王计划通过胡巴等人或培养的肉芝吞噬其肉身来完成尸解。无论哪种方式,他都会彻底死去并借此成仙。
却不料,最终竟是赵泽的一剑助其完成了尸解。
不行,绝对不能让献王尸解成仙!
一旦献王成功尸解成仙,那么帮助他的赵泽将背负他在人间所有的罪孽与业障。
想到那些无辜百姓的血债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赵泽感到无尽的黑暗向他压来。
“追!”
“绝不能让献王成仙!”
赵泽化作一道幻影冲出墓室,直奔下方出口。
他全力奔跑,手中长剑紧握,以最快速度冲出墓门,踏上石阶。
抬眼望去,空中悬浮着一个与壁画中一模一样的虚影,神情孤高,仿若在注视天际,头顶的虚幻金冠镶嵌着雮尘珠。
天空乌云密布,沉重得仿佛要压垮苍穹,这是献王成仙需经历的天劫。
见赵泽追出墓穴,献王微笑捋须:“道友助我尸解,承我凡间因果,此乃大功一件。”
“待你轮回百世后,我必下凡亲自渡化于你。”
话音未落,献王挥手向墓地深处示意,脸上浮现出期待与洒脱之色。
“黄泉河水洗凡尘,踏过三生仙气生。”
然而,他的表情突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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