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重回冥界 而这其中，也包括他们……
他沉默许久, 然后缓缓道来，像是无数个月夜里他模拟好的那样。
他的声音颤抖着，“我后悔曾经空占你的时光, 却又高兴你遇见的那三个人都是我。我怕你不愿意再见我, 却又忍不住找你。”
“我已经无家可归许久，直到我终于找到你。我本想只要偷偷看着你不做其他奢求，可是我也很贪心, 我不满足于现状。”
“小戚说你每月都会这样病一次, 一次比一次严重。我终于不只是追悔莫及, 终于有机会再回到你身边。”
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说, 克制的捏起拳头, 朦胧的目光此刻躲闪的避开床上的人。
“让我帮你。”
那只拳头紧了紧, 还是松开, 试探着触到妍娘的手，“别不要我。”
那些温情词语排练过一样脱口而出, 在这样的氛围中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心动。
那只纤瘦的手动了动，不着痕迹一收, 躲过了那只缓缓靠过来的大手。
“贺云州。”她脱口而出的称呼叫她自己都一惊。
虽然好像叫错了, 但无所谓，反正都是一个人。
“我其实不恨你, 不讨厌你了。我们之间的那些事, 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阿姑和石媪, 抔生和你, 没有人预料到到底会发生什么，你也不知晓我会被算进去。”
她停顿一下，将枕边的那只瓷娃娃拿到他面前，对上那双猩红失落的眸子。
“我真的不怪你, 但我不想再和你有接触。无论是谁的错，总归那段回忆并不美好，而一见到你我就会想起那些。”
她看见白色的袖袍下，那只手紧紧的攥起，而观面上丝毫不显。
妍娘轻叹一口气，那人还是以前一样，一言不发，高洁如月，“所以……”
她想继续说下去，可向来淡漠的人却突然站了起来，挺拔如松的身躯挡去了撒入帐内的大半光亮，让她只能看见贺云州那张脸。
“所以！”他声音拔高，从苍白的唇中颤抖而出，只说了一般又颓然低声，“你不要我。”
委屈，伤心，追悔莫及，手足无措一齐喷涌而出，过多的情绪将他打成雪原中即将倒塌的松，枝丫倾斜，几乎露出澄黄色的木芯。
妍娘擡头看着他，觉察出他流露出的情感，只觉得荒谬。
半晌她才定下心来，心道，真心若是真，那以前干什么去了。世人总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看来神仙也不能免。
若是他从前也这样待她，叫她从那些记忆里找出一两样来说服自己，他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于是妍娘抓起那个瓷娃娃，举至他面前。
“我不是不要你，我的意思是我们无冤无仇，可做陌生人。因此，你不需要在我家，为我做什么。”
她不说还好，“陌生人”三个字，几乎一道惊雷将床前的男人轰晕过去。
“这个娃娃是你救我的办法，但其实不需要。”
“你以前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对的，你说万物生长需要遵循大道，术法催生的花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凡人就是该生老病死，我不过空占了阿姑的血脉才得以长生，本就是违背了天道，如今病重死了，才算是合乎天道。”
最后，她总结，“你不该救我。”
一句连一句，没有让人反驳的机会，将他逼得落荒而逃。
堵在床边的人转身出去，背着光妍娘没能看清他的面色。
今天这几句话，说得清楚明白。他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妍娘心中长叹，猜测他估计不会来了。
手中的瓷娃娃捏了半晌，已经有了她的体温。她本想扔掉，可一翻过来，看见做工精致的娃娃有些可惜，还是放在了枕侧。
她笃定要离开这里，到时候这些东西都交给小戚帮她处理罢。
晌午时分，院子里传来响声。
紧接着响起小戚叽叽喳喳的声音，起初声音小小的只在院门口。接着来了另一波人，被小戚挡在门口。
小戚的声音响起，“阿姐身体不好，还得再休息两日，春风阁的花我们近几天送不了。”
紧接着便是熟悉的春风阁老板娘的声音，削尖了脑袋想往屋里瞧几眼，“真是可惜，最近慕名而来的中原客人多了起来，都问我春风阁何时开门。我今日来都来了，也探望一把姑娘，若是身体真抱恙，再做打算。”
这话出口，摆明了是不相信妍娘生病卧床。
术法不能对凡人施展，又因为男女有别，况且是个半老妇人，戚惟怀眼见着就拉不住她，给她一气冲到屋门口。
老板娘的手已经碰到的门檐，身后传来一句清越的声音。
“她的确病了。”拐角的厨房内一道白色身影出现，“但你不能进去。”
隔着一道门，妍娘细细听着屋外的声响，她本打算与老板娘好好谈谈，可是贺云州竟然出现了。
他竟然没走。
门外老板娘的手缓缓放下，她大量面前年轻的男人，年轻多金的她见多了，可如此气势的却是有一个。尤其是那双漂亮的眼，向来不与人对视，如今定定看着自己，周身如坠冰窟般感到寒冷。
不过很快她就惊诧起来，“你你你！你不是那个京城来的人？”
她的心中瞬间万马奔腾，这人说是买花，与姑娘搭上了线，做成了大生意，以后哪里还有她春风阁的一杯羹！
生意人心乱如麻，根本顾不上什么气势不气势，权贵不权贵，连珠炮似的话准备好就要往外冒。
可那清冷出尘的男人就一句话，瞬间堵住了她的嘴。
“明日起春风阁的花我们照样送，你不必进去打扰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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