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我真是东魔君
岩玦眼皮阖动, 久久不言,心中却在激荡起伏。
距离他上次这般酣畅淋漓地用四角阵法战斗,已经过去多久了?
……
脑海中似有旧声浮现。
【“你多久没战斗过了?岩玦, 这般迟钝。”】
那是烬天的声音,曾在某个寂静无声的阴天,带着几分调侃。
彼时, 他答不上来。
倒不是不愿作答, 而是无法回想。
在北渊时,他是何等骄傲?
金发飞扬, 铠甲披身, 脚下金钟护罩绽放光辉,掌中黄蛇横扫四方。
他是北渊君最仰赖的盾壁,是战场上最不可撼动的存在。
就如同曾经的卷雨一样。
所以才有“东有卷雨,北有岩玦”这样的传说, 脍炙人口,被孩童传唱。
然而,自从来到天外, 一切恍若隔世。
似是未过多久,又似是过去了太久太久。
至少, 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岩玦。
他不愿伤族人之命,归尘敬他,亦不逼迫。但自那以后,他便再未参与北渊君的指挥作战了。
他不再是北渊的盾壁,不再是北渊的将帅, 而只是担任起了照顾少主的职责。
常常, 他只是远远地看着。
看着刺鸮杀人,
看着其他同胞哭喊,
看着……雪白的羽毛翩飞。
【
“君上……为什么要让刺鸮对风鹰下毒?”
头陀站在檐下,攥着拳头。
裘袍男人站在庭院之中,指尖撚起一柄细口银壶,水线缓缓落下,润泽那株雪白的罕见花卉。
他哼着曲,丝毫不理会身后灼灼目光,置身事外般安然。
岩玦紧盯着他,再次沉声:“君上!”
浇水的手顿了顿,裘袍男子这才缓缓回首,
“天岛,需要一个四象之脉心魄做提炼的试验品。”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却是轻描淡写,“不然让我牺牲你吗?想什么呢,当然不会。”
男人的嗓音带着些许戏谑,甚至哼笑了一声。
完全不以为然。
庭院中静谧得仿佛时间冻结,唯有花叶微颤,露珠从叶尖滑落,碎成一地晶光。
岩玦的目光微颤,盯着那株花。
大漠极难见到这样的花。
那是归尘特意从中原寻来的珍品,精心呵护,谨慎供养,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无法绽放出最本来的模样。
大漠炽热干燥,昼夜温差极大,终究不是它适宜生长的土地。
所以它开得并不好,甚至有些蔫败。花头疲软地耷拉着,似是负担不起自身的重量。
但归尘不在意。
他从未在意它开得如何,只要这花还活着,还能开着,就够了。
】
山灵无泪,眼角却浑浊。
他从未想过忤逆归尘。
可此刻,面对东渊的君主,他却无法再说一个“不”字。
山灵活了七千年,自神山初生,便已存在。
他为北渊而生,为北渊而战。然而这颗古老的心脏,却不仅仅属于北渊,它亦属于整个瀚渊的苍生。
“天衡既启,万象归元。”
沉寂中,一道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岩玦一字一句,字字铿然,如山岳崩峦,沉稳不移。
他擡起眼,冷光落在他苍老而坚毅的面容上。不知何时,那不老的肌肤竟生出了细微的褶皱。
天外五百年,胜过北渊七千载。
他的身躯不曾老去,然心魄已随苍生沧桑,历劫而衰。
另外三人微微愣住,不约而同朝他看去。
岩玦擡眸,继续言道:“此乃接引少主登临天岛的令言。东尊主欲解瀚渊之劫,唯有寻得契机,阻止天岛的‘兵器’诞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凌司辰闻言凝眉,“‘兵器’是什么?”
岩玦略顿,摇首道:“我亦不知。唯闻君上言,此物拥有摧破万象、覆灭天地之力量,天岛之人称之——‘不败之传说’。”
这五字一出,姜小满瞳孔微缩,眼底掠过一丝震惊之色。
这细微的变动一瞬即逝,却仍被凌司辰敏锐地捕捉住。他侧头问:“怎么了?”
这倒让姜小满神色闪烁了一下,片刻后才垂下眼睫,缓声道:“没……没事。”
凌司辰盯着她,未作言语,但目光仍是未曾收回。
姜小满则不看他,继续问岩玦:“如此说来……天岛在大漠十城修建禁地,提炼混元之力,囚禁归尘夺取四象之躯,以及——”
她目光一转,落在菩提身上,“让菩提压解魔丹,皆是为了铸造这所谓的‘兵器’?”
顿了顿,又问:“他们就不怕,造出来的东西……控制不了吗?”
姜小满最后几字说得有些重,落下后在空旷的牢狱中回响。
她这话虽是问岩玦,然金发头陀却迟迟未作答。
他不知如何回答,也不知姜小满为何忽然问起。
直到——
“万物皆可控制,无非是寻得契机。活物有命数,死物有机关。这座牢狱是这样,蓬莱的兵器亦然。”
一道声音突兀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道身影走得东倒西歪,不得已还只能扶着墙,一边拍着脑袋念叨:“哎哟哟,逆徒下这么重的手,晕了晕了。”
*
古木真人现身,众人神色陡变。
想法各不相同,但却是普头陀率先行动。
他猛地抡起变出的铁砂棍,横棍一挥,身形如疾风般掠过数步,顷刻间已抵古木身前。
一手扣住对方的肩,一手横棍比向他脖颈。
黑铁棍寒气逼人,沉沉压下,若稍稍用力,便可将对方喉骨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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