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各自落座后,高远给陈怀恺递上根红塔山。
须臾,大导也进来了。
不用他爹吩咐,大导主动给高远泡了杯茶,又往他爹随身带着的罐头瓶子里添满了热水,却没走,站那儿,像个喽啰。
高远懒得搭理他,目光望向陈怀恺,道:“您继续说,到底怎么个情况啊?”
陈怀恺喝口热茶,道:“你了解得没错,国际三大电影节以前是很排斥我们大陆拍摄的影片,那是因为我们拍摄的片子充满了说教味道。
在他们看来,没有丝毫娱乐性和商业价值。
说白了也还是那些个意识形态问题。
但是,这种情况在去年发生了转变。
去年八月份举办的柏林电影节,老美的环球影业带着一部描写越战的片子《猎鹿人》去参展,但是这部荣获了第51届奥斯卡金像奖五大奖项的影片却在柏林遭到了社会主义阵营的猛烈攻击。
他们说,越南战争是美国为了围堵和防范他们奉行的主义,维护自由民主价值观的一场战争。
然而这部电影并没有揭露其侵略本质,把许多该否定的东西都回避了,本质上宣扬的还是老美那套全世界救世主,高高在上的心态。
因此,苏联为了抵制《猎鹿人》的公映,率领着古巴及东欧代表团集体退出了柏林影展。
甚至还有人在柏林广场上示威游行。
那可是德国啊小高,墙一边是东德,另一边是西德,复杂得很呐。”
高远抽口烟,点头道:“我听明白您的意思了,也就是说,这位电影界主席一看,自个儿把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人都给得罪光了,急需有国家进行补缺,所以就把目光投向我们了。”
陈怀恺一笑,道:“我听到的消息是,这位叫哈德尔的主席一开始还强调,电影是艺术形式的展现,不应该带有政治色彩,他企图用和稀泥的方式说服社会主义国家的电影人不要撤展。
但老毛子硬气得很,不仅说服了所有同一个阵营的同志们集体撤展了,还把两名社会主义阵营的评委同志也一起带走了。
哈德尔傻眼了,为了弥补这个空缺,也为了重塑柏林电影节开放、包容的国际形象,他才把目光投向了从未关注过的中国大陆电影。
就把唐梦华派了回来进行选片。”
“您这么一说,对我们的《霸王别姬》,确实是个好机会,让华语电影走向世界,是我们这代电影人义不容辞承担起来的责任。”
高远心说,上辈子中,《霸王别姬》成功斩获法国戛纳电影最高奖项金棕榈奖,成为首部获此殊荣的话语影片。
此外还获得了美国的金球奖最佳外语片奖、国际影评人联名大奖等多项重量级奖项。
更是在2025年入选美国《时代周刊》评出的“全球史上百部最佳电影”。
一时风头无两。
这辈子换成自己主导该电影了,起步居然是德国柏林电影节。
这怎么说?
只能说蝴蝶振翅引起的历史偏离。
无所谓了,机会出现了,就得把握住,就得去参加。
能不能获得大奖先放在一边,只要能出海,多给国家挣外汇是肯定的了。
陈怀恺却说道:“昨天晚上我得到这个消息后一整夜没睡好觉,翻来覆去的思考,对《霸王别姬》来说,这确实是个难能可贵的,向国际电影人展现我们内地电影工作者也能拍摄出一部高水准电影的绝好机会。
但横亘在我们面前最大的阻力是唐梦华这个女人!”
高远不解,问道:“您是担心唐梦华这个选片人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我们这部影片?”
陈怀恺苦笑道:“咱们厂跟中影公司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唐梦华从中作梗有什么好奇怪的?
再就是,这女人家是明珠市的,父母还在明珠生活。”
大导接了一句:“所以她一定会首选上影的片子参展喽。”
陈怀恺看他一眼,道:“我是这么判断的。”
高远冷笑,道:“导儿,您不觉得这个唐梦华身为中影对外交流的人员,同时又兼任着柏林影展的选片人,有既当裁判又当球员的嫌疑吗?
这符合公平公正的原则吗?
她会不会以权谋私啊?”
陈怀恺眼睛一亮,笑道:“小高你说得在理,她是负责国产影片进出口业务的,如果她想提高一部影片的拷贝购买量,只要把该影片送到国际影展上去镀镀金,那她们中影就能赚个盆满钵满了。
咱们只要抓住了这一点,等她回来后向电影局的领导们一反映,谅她也不敢区别对待。”
恺歌大导演却没这么乐观,他说道:“如果人家能做到客观公正地选片呢?再者说据我所知,柏林影展分为参赛和参展两个单元,参赛的作品有评奖资格,参展的作品只能拿去放一放,不会参与角逐各个奖项。
这个唐梦华即便做不到公平公正,人家给咱们《霸王别姬》一个参展的机会,咱也说不出别的来吧?”
你懂得还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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