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群翻身下马,玄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踏入帅帐的刹那,烛火将监军王守忠的影子拉得老长,几乎要压到他肩头。“李将军好大的架子!” 王守忠猛地拍案,茶盏里的残茶泼溅在绘制着渭水防线的沙盘上,“八万大军驻守的渭水大营成了空城,你却带着五百人跑去西华山游山玩水?朝廷拨下的粮草军饷,敢情是养了个重私义轻国事的庸将!”
帐内空气骤然凝固。李星群望着沙盘上歪斜的东齐军旗,喉结动了动:“末将接到急报,西华山...”“急报?” 王守忠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镇纸,狠狠砸在沙盘边缘,“啪” 的一声惊得帐外侍卫握刀的手都在发抖,“这封盖着西华派印信的文书,可是在东齐细作身上搜出来的!李星群,你敢说不是你亲笔所写?” 羊皮纸展开的瞬间,李星群瞥见熟悉的字迹 —— 正是白天龙兄弟伪造的求援信,连印泥的色泽都与西华派惯用的朱砂分毫不差。
“末将绝无通敌!” 李星群往前半步,铠甲相撞发出铮鸣,玄甲上未干的血迹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西华山乃末将师门,师叔们深陷险境,于情于理...”“于情于理?” 王守忠突然狂笑起来,笑得涕泪横流,一把揪住李星群的披风将他抵在立柱上,“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六千人战死沙场,福康公主因此受伤,渭水沿岸百姓被东齐掳走数千余人!这些人命,你用什么还?”
李星群奋力挣开束缚,指节因攥紧剑柄而发白:“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待夺回渭水大营,定...”“够了!” 王守忠突然抽出腰间的尚方宝剑,剑鞘重重砸在李星群胸口,“私通外敌、擅离防地、贻误军机,单凭这三条,我现在就能斩了你!” 帐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将李星群欲辩的话语尽数浇灭。
他望着王守忠袖中若隐若现的密旨,终于明白这场质问本就是定局。当禁军的锁链扣上他手腕时,李星群突然想起突围路上,王俊霖在刀光剑影中对他竖起的大拇指。而此刻,那抹信任的手势却化作利刃,狠狠剜着他的心脏。
“押入地牢,等候圣裁!” 王守忠的声音混着雨声,在空荡荡的帅帐里回荡。李星群被拖出帐门的瞬间,恍惚听见远处传来天山七侠的啸声,可暴雨很快就将那声音冲刷得无影无踪。他最后看了眼沙盘上被茶水晕染的咸阳城标记 —— 那里本该是反击的起点,此刻却成了他的囚笼,而帐外的雨幕中,东齐的军旗正猎猎作响。
待李星群被带走,王守忠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官袍,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招来心腹朱世民,附在其耳边低语:“那李星群不知天高地厚,数次本监的计划。你去给地牢的人传个话,就说此人罪大恶极,在陛下来人处置前,不准给他一粒米、一滴水。” 朱世民心领神会,谄媚笑道:“大人放心,小的定让他知道得罪您的下场!”
地牢内潮湿阴暗,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李星群被重重推进牢房,铁链哗啦作响。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坐下,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腹中饥饿感也愈发强烈。从清晨到黄昏,滴水未进的他,听着远处传来士兵用餐的喧闹声,只能咽下一口唾沫。
夜幕深沉,丑时的梆子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李星群蜷缩在角落里,腹中如刀绞般难受,眼前阵阵发黑。他想起儿时在西华派,师叔们省吃俭用也要让弟子们吃饱饭;想起渭水大营中,将士们围着火堆分食干粮的场景;更想起王俊霖等人拼死为他解围时的模样。可如今,他竟要被活活饿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而外面的东齐军队还在虎视眈眈,咸阳大营群龙无首,不知又会面临怎样的危机。
李星群强撑着站起来,用铁链敲打着牢门:“来人!我要见监军!我有军情禀报!”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响,以及远处传来的朱世民阴森的笑声:“李将军,还是省点力气吧,这地牢的饭,可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
就在李星群几乎绝望之际,地牢外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我乃福康公主赵新兰,今日定要见李将军一面,尔等竟敢阻拦?” 那熟悉的声音让李星群浑身一震,仿佛黑暗中突然照进了一束光。
“公主殿下,这是监军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士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畏惧,但仍硬着头皮阻拦。赵新兰怒目圆睁,腰间的公主令牌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王守忠算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他的命令大,还是我这皇室血脉的命令大!” 说罢,她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守卫咽喉,“再敢阻拦,休怪本宫不客气!”
守卫们面面相觑,冷汗直冒。他们深知赵新兰的身份尊贵,更知晓她在军中的威望。最终,为首的士兵咬了咬牙,挥手示意众人让开。赵新兰收起佩剑,快步走进地牢,潮湿的空气和腐臭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头,但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当看到蜷缩在角落里、形容憔悴的李星群时,赵新兰的眼眶瞬间红了。“星群,你受苦了。” 她快步上前,上前扶起了李星群。李星群望着眼前的赵新兰,心中百感交集,有惊喜,有感动,更有深深的愧疚:“公主殿下,是我对不起渭水大营的将士们……”
赵新兰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嘴:“先别说这些。这一路赶路下来辛苦了,肯定饿坏了吧,开始吧。” 说着,她把食盒打开都是一些李星群爱吃的食物。
李星群望着赵新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冰冷黑暗的地牢中,赵新兰的到来,就像一颗火种,重新点燃了他心中的希望。而此刻,地牢外的朱世民躲在暗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转身朝着王守忠的营帐走去……
李星群望着食盒里见底的干粮,喉间泛起温热的暖意。他背靠斑驳的石壁叹出一口气,声线里裹着砂砾般的沙哑:“那些百姓都是因为我... 轻信东齐诡计,才遭此劫难。渭水沿岸数千人被掳,我就算死十次...”
“打住!” 赵新兰屈指弹在他额头,清脆声响惊飞墙角的老鼠,“当初是谁在教场夸下海口,说‘败军之将不言勇,却要以命抵命’?合着现在连重新夺回失地的胆子都没了?” 她歪头打量着李星群狼吞虎咽后稍显血色的脸庞,眼底掠过一丝心疼,“我故意没在大营被阻拦王守忠那老匹夫,就是要你尝尝这挨饿受冻的滋味这件事情,你也不算错的,不过你小子下次还是记得传信,就是因为你小子没有按照约定传信,我才会派出张清过去接应你,结果他过去了也没有传信回来,这才被抓了一次空缺!而且你小子吃饱了饭才知道感叹,看来反省还不够深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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