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文收起手机,淡然地笑着走到了床前,坐到了床上,拿起了久看不厌的那本名着《安娜·卡列尼娜》。她翻开了书页,看到这部书的书页间夹着的枫叶书签早已褪色,寻思着:“卡列宁一门心思地注重名利,因此要求安娜“严格地遵守外表的体面”,唯一关心的事就是,如何才能去掉由于她的堕落而溅在他身上的污泥。不过,他想到了决斗,但怕自己被打死或打伤,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可是想到了离婚或分居的时候,却考虑到这样做的结果会使得安娜自由地去与渥伦斯基结合,从而怒火中烧。我喜欢这部书的原因,不是卡列宁的浪漫,和对爱情的执着,而是他们都向往自由的相爱,还有如量数的衡量情感,却都逃不脱世俗的眼光。”本想专注地看会文字,可托尔斯泰笔下的爱情悲剧总在眼前晃悠,让她不由得想到了陈明艳的邮件,邹承琳苍白的脸颊,以及吴丽似笑非笑的眼神。
窗外的雪仍在下,经过了一个夜晚以后,整个城市好像裹上了厚实的棉被。梁博文放下了手里拿的书,从床上起身走到了窗前,觉得被时光编织的人生几乎都具有千疮百孔的一面,而且无论是喜剧还是悲剧都如此。
梁博文在窗前站了很久,直到晨光刺破了灰暗地云层,从窗玻璃的倒影里望到了并没觉得疲倦的自己,忽然明白了所谓时光织就的一切,好像从来都不是温暖的价值不菲的锦缎,而是一张越收越紧的构成了一个故事布局的思路网,将所有人的期待、遗憾与无奈,都悄然地网络到了被岁月杜撰的时间褶皱里。
她想到了初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段,晨雾像被揉碎的薄纱,缠绕在城市高耸地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那时,她握着盛了苦咖啡的咖啡杯,由于靠得肯德基店的窗口太近,杯沿升腾的热气模糊了眼前的一片玻璃窗。此时,早高峰的车流如同有无数星辰的银河,载着无数人的梦想穿梭在路上,即使时间给予每个人的都是公平的分秒,却给梁博文的生活标注了空白无语的时刻。
她听着周围传来的话音,还是如同刚走进这座城市的那几天,喜欢上了在经过巷口的时候,驻足去听老人们聊天。她没有听到吴侬软语像粘稠的蜜,却听到了京唐大鼓的鼓点起伏,还沾着了评弹会有的婉转的尾音。当她试着用刚学会的方言问路,却看到卖桂花糕的阿婆愣了两秒,突然改用生硬的并不普通的普通话和她聊天,而且眼睛和额头仄起的皱纹里,悄然地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疏离。从那以后,她感到的语言成了一道透明的墙,把她圈在了异乡人的角色里,也多得了一些眼神的注目。
后来,她深夜加班后往家走,听见麻将声混着本地小调飘在路上,居然感到好像契科夫的小说里那个纯粹的现行制度的“守法良民”别里科夫,即使端庄的穿着外套,都觉得是用手裹紧了外套行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她还会看着在路灯下拉长的影子,默默地练习新学的地方方言,直到现在都在考虑着:“我学会了用相似吴侬软语的腔调说部分方言,可是面对哪里都会有的粗俗的那些话语,岂不是还会像吃到了糖的孩子,笑逐颜开的去面对嘛!”竟然感到一切都不再陌生了,只是走在了另一个不同的城市而已。
午后,梁博文去菜市场的时候,提前了半个小时出门,乘车来到了公司。她走进了销售科的办公室,看到邹承琳拿着吹风机,正在烘干被雪花打湿的仓库资料。
邹承琳看到她进来,话音微扬地说着:“嫂子,您过来了!\"看到梁博文的头发上有小水珠,接着话音轻柔地说着:“雪是停了,可是外面到处都在飘被风吹动的那些雪花。您瞧您的头发都湿了,还是让我给您吹一下吧!”看了看从楼上滑落下来的积雪,从她手里打落在地上的部分仓库资料。
梁博文看到办公桌上有一个保温桶,话音柔和地说着:“承琳,下雪天不觉得冷,出门还是得多穿点衣服。”听到邹承琳说话声有些沙哑,也闻到了“生姜红糖水”的味道。邹承琳关了吹风机,话音微扬地说着:“昨晚只顾出门看雪,没在意受凉了。”端起了放在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温热适口的“生姜红糖水”。她觉得梁博文像极了下雨天会给他送伞,下雪天会也会给她送伞的邹承娜,觉得这份暖意让梁博文住进了她的心里,却没料到隔壁小会客室传来的打牌声,让她开始升温的身体瞬间像被撒了一瓢冷水。
梁博文注视了一眼邹承琳,听到麻将牌清脆的碰撞声在回荡,话音柔和地说着:“隔壁是……”放下了手里刚拿起的仓库资料。邹承琳话音轻慢地说着:“赵文倩过来了,非得约了打几圈麻将,我也没空,只好喊白霞,还有吴丽,陪她打几圈了。”把吹过的资料摊开在了桌面上,话音略沉地说着:“文倩找了个男人,还是结了婚的男人,不过那个男人有钱,说可以养她。你也知道文倩有些家庭背景,本来又和几个常来往的男人勾三搭四,现在好像钓到了金龟婿,也不会再另眼去看那些纯情的公子哥了。她只要找的那个有钱就行,公子哥只知道谈情说爱,没有物质满足不了她的欲望。”抬起手挽住了梁博文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和梁博文走出了销售科的办公室,来到了小会客室的门口。
梁博文听着门内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传来了白霞尖声得忤逆地说话声,似乎里面坐着的都是达官贵人,只缺她一个好像卖艺不卖身的陪客。邹承琳看着梁博文努了努嘴,没敢笑出声,却遭到了梁博文的一个白眼。
随后,邹承琳轻轻地敲了敲门,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白霞涂着蔻丹的手指甩出了一个表示发财的“发”字牌,而且文倩的翡翠镯子随着大笑声轻晃,还叮当地碰触着床边。不过,她们谈论的话题不在牌局,却在八卦间游走,因为白霞压低了声音的说着:\"你们说,大嫂真地对大哥和史云菲的事一无所知么?\"用指甲捏着麻将牌,夸张地说着:“南风,碰!”把摸在手里的牌放回了原处。
赵文倩抬起手打了一下她的手,话音微扬地说着:“白姐,你三圈牌下来,每回碰都先摸牌,我的牌还不都让你看去了。”有意阻挡白霞碰牌,认为她打牌很是不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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